黄的纸白的雪(2 / 3)

一样?”

“你说的也对,不过那孩子倒挺有孝心的。”

“孝心有个啥用,人还不是死了!”

“真死了啊?”

“死了!我家那口子回来说的,昨天半夜人没的,估计今天得拉到北山埋了吧。”

后面的话安年没听,掉头就往北边跑,呼啸的冷风往他嘴里钻,从里到外都是冰凉的。

他一路跑到北山上,循着记忆跑去梁浔父亲的坟,如果小梁浔要给母亲下葬,应该会去那里。

可是他到了那却没有人,安年愣了一秒,决定回梁家找。

结果一回头,他看见了此生最痛心的一幕。

漫天的风雪之下,一个黑色瘦小的身影拖拽着一个大大的木板,迎着凛冽的寒风,面色漠然地一步步爬向山顶。

积雪厚重,梁浔每迈一步,小腿都被大雪淹没,拔出来,再迈,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。他这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次,浑身都是雪粒子,脸蛋冻得僵白,唯有那一双漆黑的眼瞳,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枯潭,空茫而死寂。

安年心脏颤了颤,像破了个大洞似的,呼啦呼啦往里灌着冷风,疼死了。

他飞奔下去,从背包里掏出一件厚外套把梁浔裹住,然后跑到木板后面帮他推,那木板上躺着的,赫然是崔婉云僵硬的尸体。

安年闭了闭眼,不忍心看,只用力推着木板,和小梁浔一起推到山顶,把她葬在了梁浔父亲的坟里。

小梁浔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,也没有多看安年,他沉默地葬好母亲。然后跪在坟前,洒下一些纸钱。

黄的纸,白的雪,空旷的天地间只剩下这两种颜色,它们混杂在一起,被寒风裹挟着飘向遥远的天际,与此一同逝去的,还有再也见不到的人。

回到梁家,老远就看见一个老人正在门口张望,见到梁浔时,赶紧走过来打量,“浔哥儿,不是让你等我一起去吗?你…咳、咳……你怎么一个人去了,你拖得动吗?!”

老人边说边咳嗽,腰都咳弯了。

小梁浔搀着老人,一开口嗓音就哑得厉害,“爷爷,外面风大,回屋吧。”

安年这才认出老人是梁济生,他有些愕然,这未免老得太快了,明明前几天来的时候,梁济生还很硬朗,怎么一转眼就老态龙钟了?

可是再仔细一看,小梁浔似乎也长高了点,更瘦了些……

安年皱了皱眉,跟上去。

屋内,梁济生剧烈地咳嗽着,小梁浔端来一碗热水,梁济生喝下去后,面色缓和了一些,“埋哪了?”

“和我爸埋在一起了。”

梁济生点了点头,半晌,沙哑缓声道:“浔哥儿啊,这回你娘也走了,就剩咱们爷俩了。”

“你别担心,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折腾几年,爷爷一定把你养大成人。”梁济生枯瘦变形的手拍了拍梁浔的肩膀,“我们浔哥儿,可一定得平平安安地长大。”

老人说了几句话就撑不住地睡下,小梁浔回到自己的房间,厢房很冷,不像梁济生的正房还有暖炕,唯一的取暖工具就是一条棉被。

可小梁浔就像感觉不到冷似的,坐在床上发呆,一动也不动。

安年看着心里酸涩,他小心翼翼地凑近,又给梁浔披了件厚衣服。他总共也只带了两件厚衣服,因为背包装不下。

隔着外套,安年轻轻拍了下小梁浔的肩膀,轻声安慰,“梁浔,你别难过。”

说完,安年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,这个时候叫人别难过,怎么可能!

可小梁浔却回应了他。

梁浔静静看着前方,像是在问安年,也像是在问自己,“人死后回去哪?”

“会去天上。”

“妈妈说她去找爸爸了。”

安年鼻头一酸,“会的,他们会在一起。”

“那为什么不带着我,我也想和他们在一起。”

安年愣了一下,连忙说,“你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,你才多大——”

安年的声音戛然而止,因为梁浔转头看了他一眼,他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眼神,空洞,茫然,冷寂,还有无边无际的漆黑。

那绝对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,安年恍然想到,纵使梁浔才几岁,可却已经尝遍了许多人一生也难以承受的苦难。

外人的冷漠和欺辱,父母亲人的相继离世,仿佛一座大山压在这个瘦小的孩子身上,饥饿和贫穷在这一刻显得多么微不足道,那些心理上的创伤,才是刻入骨髓,伴随一生的痛。

安年再也说不出安慰的话,他喉头哽住,像是塞了一团棉花,泪水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。

梁浔问:“你哭什么?”

安年擦了一把眼泪,“我心疼,我替你很难过。”

梁浔却摇摇头,“我不难过,这里不好,妈妈离开才是去享福了,我希望她过得好。”

安年诧异地看着梁浔,这才发现男孩的脸上竟没有一丝难过和悲伤的情绪,从他在山顶看到梁浔时,男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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